仇外反教

Cohen, Paul A. China and Christianity: the Missionary Movement and the Growth of Chinese Antiforeignism, 1860-1870.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63.

今天是星期六,照常讀書,同學早已到校,我也不能太懶。

終於讀完 Paul A. Cohen 的書。Cohen極力主張以中國為中心的歷史觀,所以這書第一部分是講傳統中國的反異端邪說傳統。這書以1860-1870為上下限,是因為1860北京條約簽訂,明確了西方在內地傳教置產建教堂的自由,以及中國人信教的自由。1870年發生了天津教案,結果若干地方官員被處決,曾國藩成了千古罪人,被調到南京,未幾鬱鬱而終。

Cohen這書充分利用總理衙門的檔案,分析這10年間仇外反教風潮的成因,認為地方士紳保存名教、地方官員既不想得罪士紳,又不想把地方問題升到中央以免被責難,躺平(現在改稱側臥),總理衙門想按條約辦事,堵住外國人之口,結果仇外反教風潮爆煲,天津教案因為造謠傳謠信謠而發生。

Cohen以教案為切入點,無可厚非,但晚清天主教也有跟地方官好好相處的良好願望,不是天天向法國領事投訴然後由法國出面向總理衙門施壓再向地方官施壓。

劉廣京弟子 Alan R. Sweeten 著有 Christianity in Rural China:
Conflict and Accommodation in Jiangxi Province, 1860-1900
,力排眾議,指出江西農村天主教徒與其他居民能夠相安無事,至於教案出現也有眾多複雜因素,不一定與宗教有關。D.E. Mungello 認為這書 “…failure to link the specific events of Christians in Jiangxi to larger events and historical patterns of the late nineteenth century. The actions of French missionaries, superiors, and consular officials are presented without any reference to the colonialist and imperialist attitudes of the time which shaped their actions and contributed to disagreements with the Chinese.”

如果哲學一點去看,整體也是由個別組成的,如果出現了個別情況,可能是整體的觀點不夠完備。中國幅員廣大,晚清幾十年,時間跨度也大,specific events 還是 historical patterns 哪個更正確,難說。提起 pattern, 我又想到一代宗師 John K. Fairbank 的一篇文章:”Patterns Behind The Tientsin Massacre”,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Dec., 1957), pp. 480-511.裡面提到gunboat, gentry, missionaries… 大概就是pattern吧。

公眾假期

星期一是紐西蘭勞動節假期,舉國歡騰,今晚在街上走動,明顯多了很多人。

紐西蘭的公眾假期好像只有11日,除了新年、復活、聖誕各兩天外,還有毛利人新年、英國與毛利人立約紀念日,此外英王生日、戰爭紀念日、勞動節,另外各大城市還有一天週年紀念日(以上是我的翻譯,或者不準確)。大概因為七月之後的假期僅4天,過了勞動節之後要到聖誕才有假期,所以很多人都會在勞動節外遊。

中小學生的假期就比較多,每年一月底是新學年開始,一年分四學期,每學期10週,學期之間有約2週假期,第四學期之後的暑假則約有個半月。中間還有公眾假期及各種名目的假期。

大學情況不一樣。維多利亞大學一年分三學期,二月底開學,每學期12教學週,每學期中間有2星期休息,學期完結有3星期考試及1至2星期休息。多數學生只讀第一第二學期,10月底11月初考試,之後是3個月暑假(也可以讀第三學期)。換言之,一個學年上課不足半年。

不過我不是跟大學時間表的,每年只有公眾假期及21日私人假期,學校期望你每星期讀30小時書。但學校似乎不在乎你是否在校,我來了一個月,研究室內的同學未出現過。這裡大概都是以結果為目標,中間如何運作是導師與你之間的事。理論上我半年後要交個詳細的研究計劃,每半年要有個進度檢討,三年後交論文。

只是自由也要自律,所以我仍會天天上學。我的secondary supervisor說如我有興趣明年可以sit in 法文,我會好好把握這機會的。

再訪文心

聽說文心一言4.0上線了,拍得住ChatGPT.

我問了它一個歷史上的日子,問了它XXXXX,問了它XXXXXX,它通通不回答,叫我換個問題。

於是我請它評價最近大熱的歷史人物崇禎帝,它說:
「崇禎皇帝朱由檢是明朝末期的皇帝,他在位期間面臨著內憂外患的局面,進行了一些改革措施,但最終未能挽救明朝的滅亡。

崇禎皇帝的優點在於他勤政愛民,關注民生,推出了一些有利於百姓的政策,如減輕賦稅、興修水利等。同時,他也尊重儒家思想,注重文化教育,努力推行明朝的文化政策。在危機時刻,如農民起義和清兵入侵等,他表現出了果斷的態度和勇氣,盡力維護國家的安全和穩定。

然而,崇禎皇帝也有一些缺點。他有時過於獨斷專行,不聽取其他人的建議,導致了一些政治和軍事上的失誤。同時,在官員的貪污腐敗問題上,儘管崇禎皇帝有意改革,但由於貪污現象的普遍性和深度,最終並沒有取得實質性的成果。此外,他雖然有一些好的政策,但卻缺乏具有遠見的戰略規劃,也沒有能夠有效地解決明朝面臨的內憂外患的問題,最終導致了明朝的滅亡。

總之,崇禎皇帝在位期間進行了一些有益的改革和舉措,但由於各種原因未能成功,最終導致了明朝的滅亡。評價一個歷史人物應從客觀且辯證的角度來看待,如需更全面的評價,建議諮詢相關歷史學家或查閱相關歷史文獻資料。」

研究崇禎,可以參考已下架的陳梧桐的書,也可以參考四大不要臉之首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但如果寫論文,還是不要引用郭沫若的名篇比較保險。

文心一言4.0比ChatGPT仍有大段距離。

夜遊車站

今天讀得有點累。剛開始讀Paul A. Cohen的舊著China and Christianity. The Missionary Movement and the Growth of Chinese Antiforeignism, 1860–1870.

晚上去了散步。

威靈頓的火車站,路線不多。1937年落成。

維多利亞大學在國會附近有一個校園,是法學院與商學院的。

法學院是一座舊建築,全木造的,據說是世界上其中一座最大的木屋。

商學院的圖書館是女兒讀中學時常去的地方。威靈頓又冷又濕,她一個人在這裡讀了三年,殊不容易。

今天午餐去古巴街吃 Fish and Chips, 抵食夾大件。

平淡讀書

威靈頓是沒有繽紛夜的,四五點放工,未到六點街上已冷冷清清,除了超市外多數店鋪已關門,大部分食肆也關門。

這幾天都是持續大風,大風的程度是令飛機不能降落,要轉飛其他機場。雖然天氣不算太冷,日間有十五六度,但太陽下山,狂風吹來,仍會感到風寒刺骨。

這兩天沒有什麼見聞,簡單寫幾句吧。

昨天在教會認識了一對來自毛里求斯的夫婦,來這裡探親。毛里求斯我聽過,但不知在哪裡。查查谷歌,原來是東非對出的一個島國,人口百多萬,但經濟發展不錯的。教會就像小型聯合國,來自五湖四海。

因為我沒有獎學金,是自費讀書,所以要節儉一點,一週只限外出吃一餐。昨天去了古巴街一家唐餐館吃午飯,是馬拉人開的,也不錯,但兩人餐吃了41(約港幣200)元,已吃掉每週預算的五分一。

今天整天在研究室,看了兩三篇文章,主要想砌一個理論模型,迎合論文的要求。我輩是傳統文史佬,大量引原文,寫幾句按語,無限loop就是文章。現代學術格局不同,要有theorectical framework, 又要有 methodology, 我要應酬一下。導師說可以用她的老師 Paul Rule 的 Chinese centered perspective. 這個是脫胎自 Paul A Cohen 的 China centered, 目的是糾正 John K Fairbank 的 Challenge and Response 觀點。Paul Rule 著眼傳教史的寫法,我可以借用一下。我還想用一個語言學的Constructed dialogue, 這也是抄考來的,但我要研究一下有沒有理解錯誤。我要寫的 Research Proposal 約一萬字之內。我申請入學時寫了一個一千字的研究建議,要擴充十倍,要努力一下。如果寫成,再擴充十倍,就是我的論文了。這只能期諸將來。

南風其涼

昨晚又起風了,在街上走有點站不穩陣腳,過馬路等待時要扶著交通燈柱,否則會吹出馬路。今早又下著微雨。我查過今天的預測風速相當於香港三號風球,差一點就達到八號。

今天是週末,本來打算去圖書館,但忘記帶水樽,又不想折返,所以決定去研究室。我不想在週末去研究室的原因是那裡只是一至五8到6開門,其他時間雖可拍卡內進,但我是新丁,不想壞了學校的規矩。不過到了研究室,原來我的同學都已到了,都是大陸的同學。隔壁的一位研究性文化,另一對是夫婦,一位研究文本與電影,一位研究沈從文。他們都很友善。看來我可以每天都到研究室,享受清靜。這裡有熱水,影印機就在同一層,有電腦可上網,這些方面非常理想。書確實少一點,但網上能下載的都很多。有一本書我很想看,但全球只有幾本,本來Uni of Michigan有學生,曾幫我影過幾頁,但他已畢業,已沒門路。我試試用 interlibrary loan,看看有沒有辦法弄到手。

明天紐西蘭大選,我是局外人,只是作壁上觀。至於香港,我已取消了我的選民登記,因為我已不在香港,不想信箱被塞爆選舉材料。
(2023.10.17補:
曾國衞司長謂「過去我哋所謂投票率最高時候,正正就係香港最撕裂、最黑暗時候,純粹睇投票率唔足以去反映優質區議會」。
梁美芬議員謂「唔係透過投票率去定佢嘅優劣,我哋係走向優質嘅民主選舉重要步伐,市民可能有適應過程」。(以上根據不一定可靠的光傳媒引述)
我有點不明白,是否投票率低等於香港走向光明、走向優質民主選舉呢?
這幾年香港的達官貴人中文水平突飛猛進,言在意外,意在言外,言不盡意,正言若反,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勁過魏晉清談玄學。在新時代高質量香港,閱讀是要讀到字裡行間參透玄機,要看得到故弄玄虛背後的真相,要能揣摩出題者的心意予以迎合,不要 too simple sometimes naïve, 大概這是香港為甚麼在歷年的國際「全球學生閱讀能力進展研究」(PIRLS)中都有優秀表現的原因。
「教育局今日(五月十七日)表示,欣悉香港學生在「全球學生閱讀能力進展研究2021」(PIRLS 2021)表現優異,在43個參與國家或地區中排名第二,屬於國際上最優等級。由PIRLS 2006開始,香港更連續四屆排名全球前三名。」(https://www.info.gov.hk/gia/general/202305/17/P2023051600235.htm)

學海啟航

今天是第一次跟導師報告。其實也不是很正式的報告,只是談談這兩星期看了哪些書,有什麼心得看法等等。

我說她建議我看的四本書已基本看過,也提出這些書對我的啟發以及可以抄考的地方。討論的過程,不外乎學者、書本、觀點等等。導師一直研究明清耶穌會士,所以她十分了解行情,但我偶爾也能補充一兩本書的資訊。

程序上我要交一個較詳細的proposal,約二三千字,大概明年四月提交,通過後才能從暫准博士生轉為正式博士生(雖然論文一字未寫,也可以堂而皇之稱為博士候選人PhD Candidate)。她認為我已看了不少材料,不妨開始寫。

比較重要的,是她替我安排了一位 Secondary supervisor, 主要是在文字方面指導我。這位導師是教法文的,因我要用到法文的材料,所以他可以提點一下,另外我的論文他也要看,在英文方面也可以替我把把關。

我計劃多看幾本常被引用的背景書,然後就開始寫proposal, 希望年底寫好。

銀行戶口

今天到 ANZ 開戶口。我在來紐西蘭之前已經在這銀行開了戶口,也交齊文件,但銀行政策是是親身確認 (Know Your Customer),於是我只獲發一個戶口號碼,可入錢,但不能提款或轉賬,直至我親身到銀行確認身分。

開戶並不複雜,須提交的文件是護照、地址證明(旅館可以提供)、簽證文件,並馬上啟動網上銀行,也可以即時取得扣賬卡(如要印上名字要等幾天)。

抵步後第二天,我已到銀行要求提早開戶,但銀行說不能提早會面,要按本子在指定日子才可以去辦手續。但戶口實在很重要,因為學校費用、租金等一律要用戶口轉賬,用香港的信用卡要扣手續費,匯率也一定差,明蝕,更何況,不一定可以用。當天得知一個月後才能開戶,有點惆悵。走到 ANZ 側的 BNZ,想碰碰運氣。原來 A 與 B,雖在咫尺,但服務有天淵之別。BNZ同樣可以網上開戶,再到銀行確認身分,但網上申請等二三天就可以到銀行辦手續,而且不必預約,也不限到哪間分行。所以一星期後,我就收齊扣賬卡及各種文件。而且ANZ的手機APP要在手機把地區轉到紐西蘭才可安裝,但這又會影響我其他的APP,所以只能用她的網上銀行,相反BNZ無此限制,可以用APP,更方便。所以,如果來紐西蘭開銀行戶口,我推薦BNZ。

幾經考慮,我還是把紐紙放在紐西蘭,雖然要利息要扣10.5%,但扣稅後仍比其他地方高。BNZ的 Rapid Saver 戶口,每月可免手續費提款一次,不設最低存款額,年息4.55厘,扣10.5% 仍有4厘;半年定期有5.85厘(扣稅後是5.24厘),一年定期有6厘(扣稅後是5.37厘)。 其他地方紐紙要過百萬才有4厘,我根本沒有這麼多,還是乖乖奉獻給紐西蘭政府,以換取較佳利息。

但這裡的稅制較香港複雜,尤其是要全球徵稅,雖然有4年寬限期,但在這4年即使替香港學生用ZOOM補習,也要交稅,所以還是不搞這些了,只做義工。4年內完成任務返香港,這是我的計劃。

禮儀之爭

Robert C. Jenkins, The Jesuits in China and the Legation Of Cardinal de Tournon An Examination of Conflicting Evidence and an Attempt at an Impartial Judgment (London: David Hutt, 1894)

這書是導師推薦我讀的。

耶穌會利瑪竇來華傳教,採文化適應策略,借助西洋科學傳教,走上層路線,爭取士大夫成為信徒,走近權力中心。對中國文化風俗,採容忍態度,對拜祖先、祭孔等,認為是文化習俗,沒有違背宗教教義。利瑪竇認為用上帝稱創造主,合乎中國文化。

但其他修會如方濟會、道明會等對利瑪竇的方法不以為然,加上其他原因,終於演成禮儀之爭,引致康熙驅逐教士,以及雍正禁止天主教,而耶穌會後來更被教宗解散。

這過程中有兩個關鍵人物,一是福建主教巴黎外方傳道會的顏璫,他提出七條禁令,內容圍繞創造主譯詞以及尊祖敬孔等行為,一言以蔽之,是跟利瑪竇規矩對著幹。這當然引起信徒和耶穌會教士不滿,但顏璫進一步把禁令上呈羅馬,爭取支持。另一個人物就是教宗派來中國的特使鐸羅,他不顧耶穌會傳教士的反對,發布南京教令,禁止中國天主教徒敬拜祖先,激怒康熙 (如果當日有外交部發言人,會用’粗暴干涉中國的主權和內政’批評鐸羅。),結果被逐澳門。

Jenkins這書利用原始文獻,審視各方的說法和做法,誠如書的副題所言,提出公平公正的論斷。他的結論大致包括:
1. 教宗選人不當,鐸羅年約三十多歲,未能駕馭大局。而且教廷面對 Jansenism 的挑戰,而耶穌會支持教廷的立場,是抗 Jansenism 的大將,教宗對耶穌會也不能太過份。
2. 葡萄牙佔據澳門,為保持在中國的經濟獨佔,對教宗派鐸羅來華甚有意見。
3. 耶穌會自利瑪竇以來傳教卓有成效,在清初更可以在皇帝身邊活動,不想鐸羅搞局,所以諸多阻撓。
4. 葡萄牙與法國在競爭,方濟會及道明會又與耶穌會競爭,耶穌會內部的葡萄牙及法國教士互有意見。
5. 顏璫的中文是有限公司,鐸羅更不懂中文,在康熙面前盡出洋相,加深康熙對教士的敵意。
總之,責任人人有份。

讀此書,對鐸羅本人的認識多了一點。他應該是個好人,盡忠職守,但太年輕,又不懂中文,不是耶穌會士的對手,應該說是個悲劇人物。只不過,這書的作者應該不懂中文,沒有中文的文獻,不夠全面。而且這是百多年前的書,有點過時。

植物公園

紐西蘭1840年成為英國殖民地,香港1842年由英國進行殖民統治(但不是英國殖民地–政府說的),時代相近,所以有些地方十分相似,例如極多以維多利亞名命的地方和建築物。另外,威靈頓跟香港一樣,也有纜車,只是威靈頓的纜車由市中心連到大學附近,所以不僅有遊客,也有學生坐。

今午買完東西,往山上走,到纜車站參觀。紐西蘭的山頂纜車1902年開始運作,比香港的遲了4年。而且由威靈頓市中心徒步到山頂,我估只須半小時,跟香港大有不同。

山頂向下望

纜車站旁是植物公園,十分清靜,因為是依山而建,極陡峭,由上而下可迅間抵達市中心,由下而上走會十分吃力。今天天氣很好,約16度,無風雨有陽光,走著舒服。

有一處花圃有一片鬱金香花海,顏色鮮艷,是由南島最南端的Invercargill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