繽紛雪梨

今天飛往雪梨。

選擇在聖誕日出發,是因為大節之前一定很多人外遊,機場會擠得水洩不通,到了節日,商鋪奉旨關門,反而較少人出行。果然,今天從威靈頓到雪梨,機場人不多,安檢不用排隊,抵達雪梨也一樣,海關毋須檢查就放行。

雪梨微雨,但比威靈頓暖和。放下行李,馬上找吃的,因為聽說澳洲聖誕日是不准開門營業的。問酒店掌柜,他提議我們去唐人街,說那裡的店鋪會開門。八時許走到 George Street, 發覺根本與平日無異。街上行人如鯽,店鋪沒有幾間是關門的。市中心是亞洲人的天下,似乎是大陸居多,東南亞也不少,印度人更是後來居上,真洋人只有極少數。

走到時代港式餐廳,網上說今明兩天關門,但實際上仍有開門,生意還不錯。點了個福建炒飯以及雜會炒麵,以及奶茶一杯。可是上次的味道今次走樣了,失根的茶餐廳今次令我失望,奶茶雖是用黑白奶的厚茶杯,但味道好像是Lipton三合一沖出來的;福建炒飯沒有濃濃的獻汁,而是乾身的,還送了幾粒炸魚蛋;雜會炒麵也不似預期。

雪梨的聖誕夜十分熱鬧,燈飾也很吸引。走到附近的St Mary’s Cathedral, 教堂牆上用激光投射各種影象,教堂外有詩班,教堂前地擠滿了人,其中不少人在打卡,信與不信,完全自由,也不會有文化自信崇洋媚外等爭論。街上有各式音樂自由演奏,似乎沒有說某些歌不准奏,聽與不聽,完全自由。雪梨不必搞夜繽紛而夜夜笙歌,自然有其原因。

St Mary’s Cathedral

Townhall

街頭音樂家

Merry Christmas

讀書偶然

讀書就像砌拼圖,多讀則能多拼,對全局多一分了解,但有時成功拼上一塊也是出於偶然。

最近讀清代教案的材料,赫然讀到習慣說的作者劉蓉。眾所不知,習慣說是給人做了手腳的文章,文章根本不是說習慣對人影響大,所以一開始就不能錯。劉蓉這篇文原來叫習說,是反教的文章,認為洋教傳入中國,煽動人心,蠱惑其志,中國人一旦沒有警覺,就會習慣,臨崖不能勒馬,墮入萬丈深淵,所以要把危機消滅於萌芽狀態。

但劉蓉為什麼如此反教,我一直以為是因為他目睹太平天國起義,有感而發,但原來他在同治元年(1862年)在四川做布政使,因法國署理領使哥士耆以四川民教時生衝突,因而照會總理衙門,要求把四川總督駱秉章、布政使劉蓉、成都知府楊重雅調離四川省。法國粗暴干涉我國主權與內政,說三道四,惡意抹黑劉蓉 “貪縱妄為,無所不至”,可惜總理衙門不是外交部,沒有大國威嚴,處處忍讓,最後架空四川總督駱秉章,把教案交由成都將軍崇實辦理。劉蓉寫習說一文時,想必憤憤不平,痛恨天主教及洋人。(參考呂實強:《中國官紳反教的原因 1860-1874》(臺灣: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85年),頁151-153)

可惜教科書不會告訴學生習慣說是假的,也不會告訴學生以上背景。

不過,so what? 真相還有人計較嗎?

習說正裝原文在此
https://ctext.org/library.pl?if=gb&file=106292&page=47

放假雜碎

不覺回紐已一星期了,沒有大事可記,隨意寫一些生活雜碎吧。

不知是否仍未適應時差,近來的睡眠質素不好,即如昨晚吧,凌晨三時才能入睡,前幾晚則是正常入睡但三時就醒來,沒法再睡。

在這房子住了一個月,發覺不無問題。第一是住在一樓,馬路就在露台外一兩米。這條路雖然不是通衢大道,但清晨就已是車來車往,而且是上斜路段,巴士、大貨車走過,引擎聲浪頗擾人。另外就是這座建築物門禁森嚴,要過兩度電門才能走到電梯大堂,但這兩度門一關門時,我在一樓也能感到一聲巨響。這些都是沒法改變的,也是當初租住時沒有注意的。唯今之計,就是早睡早起,把露台的門關掉,只開一隻小窗。現在晚上温度約十多度,加上威靈頓是風之都,窗毋須開太大。晚上車少,出入大廈的人也不會太多,只要能入睡,或可保證有安靜的環境。我過去三十年都是睡四個半到五個鐘,現在有點懶,可能要更規律一點。

昨天5時正大學關門,所有地方都落閘,直到明年1月8日。大學生拍卡也不能進校園,研究生可以,但要跟警衛室打個招呼,以策安全。我今天偷偷地竄進去,發現不用拍卡也可以進去,只是研究室的一層真的好像沒有人,為免壞了學校的規矩,我還是不逗留了。明年這時間還是找個地方去去,因為沒有人理會你是否在校,毋須考慮attendance的問題。

市內的超市以 New World 和 Countdown 為主,但貨品種類不很齊備,有時要走好幾間才能買到要買的東西。這間 New World 不知前世是什麼建築物,古色古香。

急景殘年

聖誕節快到了,南半球在夏天過聖誕,別有一番滋味。

這幾天都是大風細雨,雨雖小,但下個不停。風聲雨聲最宜配合讀書聲。今天是星期日,大學圖書館開放時間是朝十晚十。我下午去了一趟,人很少,全層只有四個人,清靜舒適。現在是大學假期,根本沒有多少人會用圖書館,但圖書館照開放到晚上。(剛才查了一下,港大圖書館星期日只開到5點,我記得以前好像是7點。)

今早到教會,發現下個星期的工作安排是 to be decided, 即是說找不到人,看來應該有很多人會外遊。本來聚會後有查經班,也沒有了,明年一月才恢復,星期三四的例常活動也暫停了。大學也差不多,下星期二關門,1月8號才復工。我以前問過,說我仍可以到研究室去,只是寫字樓沒有人開工。

雖然說聖誕是旅遊旺季,但幾年前在聖誕來威靈頓,很多店鋪都關門,而且是由聖誕一直關門到一月初,跟學校假期一樣。至於聖誕當天,更是有法令要求商店關門的。也許因這緣故,很多人都外遊。裡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進來,並非只有圍城。

Work Life balance, 這裡永遠是 life 先行的 imbalance.

圖書館外望的風雨威靈頓

重返校園

終於返回紐西蘭了。

剛起飛不久,稍前的座位處忽然出現了幾個服務員,有的拿著電話跟機長聯絡,有的在匆忙的走來走去,看似有事故發生。不久機長廣播說問乘客中有沒有醫生可以幫忙,有一位女士自告奮勇走出去,過了好一段時間事情好像解決了,一路平安到雪梨。以前只在劇集電影上見過這種情景,今次親身見到,果然是令人十分緊張的。

機上的電影沒什麼好看,睡又睡不著,坐長途機實在是煎熬。國泰的服務水平和設施(飛機餐、上網等)應該可能比澳航好一些,但我只考慮價錢,所以優先考慮澳航。在雪梨轉機到威靈頓,又是一種煎熬。大概學校放假了,旅客很多,而雪梨去紐西蘭的所有航班的候機室,都瑟縮在一處幾乎沒有冷氣的狹小空間,而且還夾雜了往其他地方的航班,十分擠逼。結果原定起飛時間20分鐘後才陸續登機,中途還要停了兩三個站點才能乘接駁巴士上機。到達威靈頓時,已是離港15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返抵住處,稍稍休息了一個鐘,就急不及待回校,一來是看看研究室的情況,二來是去參加大學的 Hong Kong Society 的活動。我知道大學的香港學生很少,所以如果可以認識一下其他香港學生也不錯。不過現在是暑假,有些學生已回港,所以真香港人只有小貓兩三隻。

今晚的活動是香港流行文化問答遊戲,出席的約有二十人。香港人可能只有三個,另外有些泰國的,越南的,大陸的,也有幾名老外。我跟兩位大陸學生同組,一位是博士生,一位是碩士生,都是剛來了一兩個月,他們不諱言來紐西蘭的目的是為移民鋪路,也說他們的同學大多都準備潤(Run) 出國。有一位女生很喜歡香港文化,也能說一些廣東話,她一開口就說”香港人XX”這句可能觸犯宇宙大法的句子。我馬上提高警覺,顧左右而言他。那些流行歌手及電影的題目就讓這位熱愛香港的女生答了,至於香港地方文化等題目,除非是那些不查不會知答案的題目外(例如中環往半山的扶手電梯總長度),其他我都能輕易回答,結果我組成了總冠軍,得到大獎薯片兩包。

起初參加這次活動我是有點猶豫的,因為我比其他學生的父母年紀都更大,怕未能融入他們中間。但看來他們也不太抗拒我,人在外地,有同鄉始終多點親切感。

最後一程

今天陪母親上山,送她最後一程。

母親近一兩年經常入院,身體的狀況也轉差,大家心裡都明白是什麼一回事。今年年初,中六的課程結束,教學工作減半。我也準備退休,躺平度日,可以每天回家陪她,替她買點東西,做點家務,天南地北,無所不談。這是一段快樂時光,我會銘記心中。

我仍未能完全走出憂傷,但相信時間可以沖淡。

後天我就飛返紐西蘭,月底飛美國,下月初再返回紐西蘭,然後會有一段較長的時間南遊了。

定期報告

上星期參加了學校的 PhD Induction Programme. 這是一項必須出席的活動,但可以網上參加,我當然選擇網上,更何況我現在身處香港,也無法親身出席。(另一個必須參加的是 International Orientation,我無法參加,只能2月份補回。)

這個 Induction 有部分內容是關於行政雜務的,例如定期跟導師見面、每半年交一份報告、最少註冊36個月後才可以交論文等等。出席的來自不同學院,所以情況千差萬別,例如理工的可能天天要去實驗室,也就跟導師朝夕相對了,我們文科的見書多過見人,基本上是靠自己的,跟導師的聯繫自然不會那麼緊密。

期間有個小組討論,我被分配到一個四人小組,除主持人外,一位是讀助產士博士,她是在職助產士,所以是part-time讀書,另一位是讀法律的,是退休法官。

英式的博士制度,導師主宰一切。暫時我跟導師相處融洽,她熟悉我研究的範圍,我又不算懶惰,所以由每月見面兩次減為每月一次。今晚把最近一個月的閱讀情況寫了個報告,一口氣寫了兩個鐘。有明確目標,才能調動積極性,所以我認為退休後選擇讀書的決定沒有錯。

這次回港,補充了些衣物及日用品,配了一個有 “深度” 的眼鏡。網上看到不少內地人來港開戶口,而我則更進一步開了兩個離岸戶口。我有大局觀,會到其他地方唱好香港故事的。

繼續讀書

留港是要等待辦理母親的後事,香港地少人多,老人也多,所以要辦事也要排期。古人說慎終追遠,我應好好做妥這事。我本來打算先回紐一兩個星期,但威靈頓最近曾因大風和大霧取消了航班,一旦遇到這情況,就會影響我的歸期,為了慎重起見,加上我的導師也叫我辦完事才回去,我就聽她的吩咐。

本來回港大圖書館讀書是理想的做法,但港大實在太多人了,圖書館很難找到座位。而我目前要看的材料都是網上居多,也不必天天去圖書館。只是不去圖書館工作,誘惑不少,較難專心。所以我一直想回威靈頓,那裡有我的研究室,外面只有風雨聲,最宜讀書。

這幾天我在整理黃伯祿的著作清單,以及看看他跟國際漢學家的來往。這方面前人已做過不少,而且他們近水樓台,可以接觸到徐家匯未經整理的材料。黃伯祿的書,漢學雜誌通報(T’oung Pao)有介紹,沙畹、伯希和等漢學巨擘也評點過,但中國學者卻鮮有留意他。我暫時只能找到研究者沒有留意的兩三個小問題,沒有什麼突破。

黃伯祿的生平、著作、函牘類文體、耶穌會再度來華的背景和經過等,我大致有點了解。但核心問題–教案,我仍沒有太多頭緒。Cohen 和 Sweeten 的書都以總理衙門的檔案為主,Cohen重點在1860-1870,Sweeten的地點在江西農村,時地不同,教案情況也不會相同,所以兩人判斷不同,也無可厚非。黃伯祿成書在1883,但書中的信件並非原件,時地人事全不可考,只能假設是1880年以前江南代牧區的事,跟 Cohen 和 Sweeten 的真實個案不能相提並論,這是我的一大弱項。所以我下一步大概會以教務教案檔、清末教案等檔案,配合耶穌會士的著作,整理一下江南代牧區的教案情況。地方志、官員文集如果有相關材料更佳,教士的書信以及法國領事的檔案即使有我暫時也未能利用。這方面應該起碼要用一年半載來整理。千頭萬緒,未見出路。有一學者提到黃伯祿這書是回應1870年天津教案後清廷限教的政策,我覺得這個觀點可以發揮;也有學者說江南代牧區教案相對少,可能跟黃伯祿等華籍司鐸的處理方法有關。這點我要研究一下,因為耶穌會士高龍鞶和史式徽的同名著作江南傳教史中,官民教的衝突其實不少。

紐西蘭地大,登高望遠時好像眼鏡好像不夠清晰,回港再驗一次眼,居然近視深了,大概是看電子書惹的禍。深近視加上深老花,我要用兩副漸進鏡來應付。

私人連線

最近有幾位朋友反映上不了南遊錄。其實我自律甚嚴,管得住嘴吧,應該不會出事,只是瀏覽器會對 http 開頭的網站發出警告,說不是私人連線,有被竊取個人信息的危險。一般人看到這句,一定不敢繼續前進。

要解決這個問題,就要安裝一張 SSL Certificate,我不懂,花了點錢搞定了,也不貴,每天港幣一元而已。請留意南遊錄的網址已是

https://namyauluk.com 不再是
https://namyauluk.org

http後面多了一個 s ,令網站連線變得安全,但 s = $

童年往事

今天一大早起來改了機票,我已記不清是第幾次改了。我不想壞了學校的規矩,因為學校期望學生每周30小時讀書,一年只有4星期假期,如果我回去一星期再回港,應可達標。但甚麼時候回去最恰當,也要看機位機票。大概我改機票的費用已可以買一程去紐西蘭的機票了。

今午到醫院辦手續,也見了母親一面。星期日下午,T座份外寧靜,就只有我們一家來辦事。幾十年前父親在葛量洪,是拉出來放在地上,這次母親在瑪麗,好歹有張床,有尊嚴。

之後我到大學圖書館借書,大概今天有畢業禮吧,人頭湧湧,普通話滿場,看學袍似乎是哲學碩士的,色帶是窄身的,蝙蝠袖。

借書後,又走到高街,我出生到六歲都住在高街,仍有一點印象。老房子早已拆了,在高街近東邊街處還可找到一兩幢唐樓,其他的都已變成高樓大廈。高街尾就是癲狂院,小時候絕不敢走近。癲狂院對面是英皇佐治五世公園(剛才一查,原來佐治五世被褫奪英皇的尊號,現在叫香港佐治五世公園。[香港有統治者叫佐治五世??] 西營盤的英皇書院要改校名為期不遠矣,我建議改為香港書院 Xianggang Shuyuan。),我們只叫它做花園仔。那裡的千秋、搖搖板、氹氹轉、sir滑梯都跟現在的不同,好玩得多。

沿東邊街往下走,轉往上環方向,經過雀仔橋附近的海味鋪,母親最喜歡到那裡逛及買東西。不過因為重建,海味鋪的數量已大減。

今屆區議會選舉競爭激烈,但我已依法撤銷自己的選民身份,所以助選人員派給我的傳單一律微笑堅定的拒收。

西營盤的舊色彩仍存一點,但也買少見少了。我是舊社會過來的,仍然懷念舊時代。

1936年建成的花園仔。那些圓形通花忘不了。

1892年建成的癲狂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