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助手

有時有些意念,欲利其器以善其事,但苦無技術完成,如今有 AI,可以助我兩臂之力。

請它做了個小玩意,把文章張貼,高光(highlight)一個字,就擷取 wiktionary 的字詞分析資料。其實一般工具如 GoogleTranslate 也有類似功能,但它只是翻譯,有些則可提供定義,但我需要的是 Gender Number Case Tense Mood Voice Person Number 等分析資料,wiktionary 有,但要逐字輸入。這小玩意可以高光完成,省去不少時間。

另外,又做了個計時器,沒有特別之處,只是高仿 ipad 的倒計時,預設蕃茄工作法的 5 分鐘及 25 分鐘時段備選。

香港舊書

嚴正聲明,因習慣了用四字標題,題目只標香港兩字,正確說法是中國香港。

網上遊蕩時,看了清華大學政治系教授任劍濤的一些視頻,覺得不錯,在公益網站裡找到他的一本書,讀到一篇文章,叫〈舊書業與香港的吸引力〉,因為與中國香港有關,很自然就讀起來。

作者當時在中山大學研究中國思想史,也是文史哲類吧,他去的舊書店我也多數去過,例如神州與新亞。我去舊書店的時間比他早,當年跟同學幾乎每星期也會到書店淘書,也會去舊書店尋寶,有些舊書店作者應該沒有去過。不過我不再去書店的時間也比作者早,所以他說的梅馨與序言,我沒去過;搬了之後的神州與新亞,好像新亞有去過一次,神州就沒有去了。而這時候,舊的舊書店如實用廣華,舊的新書店如文星學峰一山南山青文等,都已銷聲匿跡,而我,也很少買書了,考慮到國家和自身安全,舊書都送到堆填區去,塵歸塵,土歸土。

任劍濤文章最後一段是這樣的:

「一個城市發達的舊書業是這個城市社會的招牌,也是這個城市的文氣,更是這個城市的品味。香港的舊書業維繫著城市的文化品質。

可嘆的是,香港的舊書業也有點江河日下的感覺。近兩年到香港淘書,所獲日少,舊書店給人的感覺也在悄悄變化。…近年去了兩趟,便不再去了。

香港舊書業、香港吸引力、香港……」

作者沒有說好中國香港故事,有關人士又有機會嗤之以鼻。我讀了他的文章,對最後的六個圓點最有共鳴。

薄積厚發

前人讀書,講求厚積薄發,即書要多讀,但文章不要多寫,昔日傅斯年規定入史語所者三年不得發表文章,或是這個原因。

現代社會則不然,在學術圈,要發表得早,有些學校還把在頂級學報發表論文視為畢業條件。我讀書只是圓夢,不講求這些,但畢竟能否畢業就只看一篇論文,好歹也要寫好它,至少字數上要達標。我雖然是2023年才開始正式在這裡掛單,但2021年底已聯絡好導師,初步開始搜集資料,斷斷續續準備了兩年才到這裡。可是資料畢竟有限,準確點說是資料有很多,但我能讀到的很少,所以只能說是薄積。化簡為繁,就要厚發,要寫到一定字數才算可觀。

這幾天寫作停頓下來,這一章只寫好一萬字,但怎樣再寫,大傷腦筋。同樣是寫教案,不外宏觀、分期、區域等多種進路,也有統計、數字人文、中外文獻比較等多種手法,也有宗教、反洋教鬥爭、後現代等多種角度。我的材料限制我只寫1860-1880江南(主要是上海)的天主教案件,最可抄考的是Alan Richard Sweeten (史維東) 的 中國鄉村的基督教:1860-1900年江西省的衝突與適應。他是劉廣京的弟子,立論跟 Paul A. Cohen 完全相反,認為江西鄉村基督徒與非教徒可以和平共處,宗教因素並非教案原因。他是分類講案件,並有舉例,但例子十分詳細,我沒有耐性讀完,只是抄考了他表述教案的框架,再把函牘舉隅的材料塞進去。即便如此,怎樣表達仍是十分苦惱,我砌了兩天,才砌了第一類案件的框架,明天開始寫。我共有七大類案件要寫,希望寫好第一類,以後可以有法可循。

今晚迎新活動終於暫停了,沒有粉塵背景的強勁音樂,校園份外寧靜。下星期正式開課了,陸續見到新面孔。今年系內來了一位女教師,美國人,隨和友善,教日文的,東京大學博士,是我的鄰居。新同學應該有的,但經常在校的研究生其實並不多。我的同房同學今年要畢業了,正在努力寫論文,天天比我早到,下午要帶孩子,不容易。另外較常見到的是越南女同學,她比我更遲離校,起碼晚上十時半之後,她的同房是本地人,學法文的,我們見面會用法文說一句你好,然後我就要講英文了。有一位是烏拉圭來的女生,是研究生代表,略有談過。有一位是內地來的,也是我的導師指導的,但行當不同,她研究翻譯,只是點頭之交。這裡陰盛陽衰,男學生不多,除了同房之外,較多見到的南韓同學去了日本訪學,新加坡同學(講廣東話的)暫時停學… 在地球邊緣的紐西蘭,有機會認識來自五湖四海的人,也是緣份吧。

據統計,國際學生以中國為最大宗,其次為印度,兩者加起來已佔紐西蘭留學生的一半。印度大有後來居上之勢,因為印度人已取代中國人成為紐西蘭第三大族群,僅次於歐裔和本土毛利人。不過我在校園見到的中國人不算多,可能他們集中在其他城市或散布中小學校吧。中國香港的留學生更少,至今我僅認識兩位,也是來這裡很多年的了。

昨天下過一場雨,今天氣溫降至13度,雖是盛夏,但仍有人穿羽絨。我不逞強,也穿了件較厚的外套。太陽漸漸早收工,意味寒冬逐步逼近。冬天潮濕多雨,兼且常颳強風,留下來的總有說不出的滋味。

我的心在十萬八千里外,但每想那些吮XYZ之流,就覺得也許這裡的冬天不算太難捱。

雜碎fusion

自知沒有辦法看到孤本秘笈,所以我的寫作方向是走雜碎一路,美稱 fusion,總之炒埋一碟,外加色水,以眩有司。

這兩天堅持千字計劃,今天已有9500,萬字已非奢望。我的 fusion 主要材料是黃宗智的清代訴訟第三領域、清代息訟理想與健訟現實、江南民風習性、清代基層官僚與衙役,外加法國耶穌會哲學家 Certeau 的 strategies/tactics 理論框架,再把函牘舉隅的事例落鑊,高速炒成一碟。

希望成功吧。

自甘躺平

不知這是否紐西蘭大學的迎新常態,總之夜夜笙歌,晚晚在圖書館側狂歌熱舞,直到深宵。今晚全是古希臘裝扮,男女男女都是袒胸露背,無懼疾風。去年我回校時,路上有一希臘打扮的學生向我揮拳,原來他可能太興奮,想跟我 Give me five, 我馬上回以詠春小念頭的日字衝拳回應,碰拳問好。

魯魚亥豕,還是皂白不分,吾不知矣,總之世界變,是非曲直原來不是普世價值,強權才是真理,斯大林說,落後就要挨打,他今天後繼有人了,但後繼者是講英文的。

不管了,不能隱於塢堡(只怪有人到處宣傳),就躱進小樓,小樓塌下,就修習龜息,練就靈魂出竅神功,我命在天不在我。

我記得39歲時看過一篇報道,說當年中國香港人口中最多的是39歲,關於我的,應該不會記錯。

時光飛逝,轉眼之間我已退休,雖然自忖仍可以發揮餘熱,但社會需要的是高才專才。我們這一代人口佔比曾經最多,退休後2蚊搭車是財赤罪魁禍首,mea culpa mea culpa mea maxima culpa. 我是從舊社會過來的,不必上楢山而可以到大灣區養老,已是天恩浩蕩,何必出來獻世? 我輩雖位列長者,其實沒有什麼福利。衣食住行中,食方面好像某些麵包鋪、快餐店有點折扣,至於行,則2蚊車已凍過水了。

嗟來之食,當然可以隨時撤回,這是完善財政開支的義舉,相信會依法通過。

選擇躺平,甘於躺平,但我還有少少積蓄可以買花生的…

文思不暢

這兩天寫得很慢,三天下來僅得千餘字。

慢的原因是沒有好方法組織材料,以及苦思如何把這一小塊嵌入大塊之中。

現在寫的是教案(不是teaching plan, 是 jiao’an 或 missionary cases)。這課題被前人上下四方寫個淨盡,我只能做些小修小補,尤其方豪說未有人用過函牘舉隅來寫,我就死抱著這句擴而充之。前天導師召見,談了個半鐘,大致她認為我的寫法可以,但實際如何還得交了個稿給她看才可作實。我又談到徐家匯、台灣輔仁、美國Boston College等地方,她說徐家匯大概應該可能不必去,因為沒法看到要看的東西,如果要去,得先聯絡有關人士。可有關人士與我無關啊,應該不會理會我。她說徐家匯有些材料印成冊籍,在新建的徐家匯書院(其實是圖書館)架上,但那裡成了旅客打卡的景點,太嘈吵。她說Boston College 值得去,主持人她略認識,看看有沒有門路。她說澳洲國立大學的兩星期遊學團可以一試,開開眼界也好。

這兩天有點熱,氣溫高達24度,剛才路過新生活動,在狹小沒有冷氣的student hub,數十百千人擠在一起,熱熱鬧鬧,但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student hub 五光十色,還不知放了些什麼煙,煙霧瀰漫,我急步離開。

粉塵到處飄送

迎新活動 – 想當年在中國香港英國非法佔領的殖民統治時期我們是唱紅歌的…
(小心耳膜)

拖拉任務

早上回校,要打盹;午飯回來,要稍息;晚飯回來,要小休…

因為已選擇躺平,「夠鐘開工」的訊息是充耳不聞的。雖然到了今天我毋須跟時間表過活,但自識字以來,時間表就是規範,願意與否也得依循。事實證明,只要稍加計劃,列出要辦事項,不必仔細拆分步驟,不必分秒必計,也可以提高工作效率,大道至簡,執簡馭繁,此之謂也。

最近修訂了工作計劃表:1. 項目清單可以用滑鼠拖拉,調動先後次序,所以這工具名「拖拉任務」,既突顯工具特色,又符合我的習性,做事拖拖拉拉,不是坐言起行;2. 右邊有時鐘,也有倒數時計,有需要加大力度工作時可以計時以督促自己;預設為 25 分鐘,可選秒針運行時嗒嗒聲,夠鐘會發出經典的 beep beep beep; 3. 工具在網上,工作項目儲在雲端,手機電腦跨平台跨地域可使用;4. 長期任務有另一資料庫,隨時修訂查看,也可以用行事曆方式查看。

這些工具坊間也有,免費的也不少,但度身訂製的,始終最合心意。

長期辦事清單

行事曆

與君同行

與君同行是我教了近三十年的學校的口號,我借用來描述一位姊妹。

去年年底在威靈頓遇到一位來自新加坡的兄弟,談到他的教會,我問他會否認識她,他說不但認識,並且說她是他的 mentor,我說我也視她為 mentor,不過已失聯多年。我請他轉告她我到了南極的信息。過年前,收到他的電郵,說她也很想聯絡我,並附上電郵地址。我寄了電郵給她,更新了我這二十多年的情況(對上一次聯絡大概可能是二十多年前)。昨晚終於收到她的回覆,我也即時回了,直至深宵。

這位姊妹我從未見過,也記不起最初是怎樣認識的,一直只以書信聯絡。她去過中國香港,那時我在美國;我返回中國香港,她又去了美國。她跟我談盧雲神父,說曾特意拜訪他。她對靈性生活的追求,是我無法企及的。她學藝術,研究心理,又讀過聖經學院,對各類靈修傳統都有所認識,總之,我覺得她是另一個層次的基督徒。她的信,字體秀麗,用字優美,充滿鼓勵的說話…

但她已轉到其他教會了。這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內,但我總覺得是遺憾。她對教會的批評,我了解,也同意,但我還是留下來。在尋道的路上,曾經同行已是緣份,我相信我們會在終點相遇,那時候,我們將會分享路上的見聞感受。我所見的,可能不是五色五音五味,只是平淡的第九味,但我的指南針告訴我,方向正確,雖然風景是那邊獨好,但我還是走適合我的小路。路漫漫而修遠,吾將上下求索,在修行路上踽踽獨行時,我會謹記她的恩言與鼓勵。

外國月亮

外國的月亮是否特別圓,我沒有研究,這裡地曠人稀,雖然在市中心,但高樓稀疏,燈光暗淡,月亮顯得明亮,星星也經常現身。

今晚的月亮又圓又亮,忽然想起今天收到一個電子年宵賀卡,合指一算,原來是十五了,怪不得月亮如此動人。紐西蘭在地球的偏僻角落,距離最近的大城市在澳洲,坐飛機也要三四個鐘,與世隔絕,適合做桃花源(至於到處宣傳,惹人垂涎,慢慢被人剪裙邊,也就無可救藥了)。大國起朱樓、宴賓客、樓塌了可以漠不關心,最宜潛心學問。

今天初步修訂了論文的一章,仍然覺得配菜太多,主菜分量不足,但自忖仍能調和,具中國特色,就像這裡吃的乾炒牛河,油最多,河粉其次,一大堆配菜,牛肉(切成小粒狀) 要稍加努力才能找到。我也開始寫新的一章了,下午坐而假寐片刻就動筆,大綱已經備妥,但經驗之談是大綱不必太詳細,因為寫的時候會變形走樣,有個框框就夠了。晚上文思較暢,沒吃晚飯,從教會回來已是八時半,奮戰兩小時,連同下午寫的約得一千字,達標。萬事起頭難,開了個頭,心裡也踏實了一些。如今寫一天一千字不算太難了。

去年花了近一個月把函牘舉隅全文約二十萬字錄入資料庫,其後陸續搭建平台,做了各種搜尋註解的小工具,效果初現。例如昨晚用 道光|咸豐|同治|光緒 這個正則表達式統計全書提及這四個年號的次數,對書內的無日期書信所談及的事摸了個底,方豪評函牘舉隅云:「為研究咸豐、同治(1851—1862)年間教案之最佳旁證資料,惜尚無人利用。」我可以用數據說明他這句話正確但不十分準確,有點沾沾自喜,看月亮,或者大概可能因心情不同,真的覺得又圓又大。

不過月是故鄉明,希望按時完成,返鄉歸隱,以文史送老。雖然,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想找個題目繼續研究,這樣生活才有具體目標,才能調動積極性。可是不在大學的環境,書刊無法取得,如魚離水,即使相濡以沫也是沒有生存機會。或者想得太多了,還是見步行步,腳踏實地吧。

快樂指數

在Facebook看到一個快樂指數圖,中國香港榮膺世一,準確點說,是經濟發達地區中倒數第一,不計經濟水平則介乎阿爾巴尼亞以及阿爾及利亞之間。

名列前茅的都是北歐國家,又富裕,又快樂,根據這統計,富裕跟快樂成正比,除了中國香港。由治及興,居然不快樂,這統計顯然居心叵測,惡意抹黑,要強烈譴責,嗤之以鼻。

除了中國香港之外,也有幾個較特別的:
以色列名列第4,天天打仗但仍快樂,難道金錢可以抵銷痛苦恐懼耶?
紐西蘭名列第10,經濟不景,人民都逃到澳洲,仍然快樂,莫非已修得天人合一民胞物與之境耶?
尼泊爾僅較香港好,聽說它是最快樂的國家,可能窮真的有影響,此所以生存以後才能講生活,吃飽才可以講真善美之謂也。

我問全世界性價比最高的 DeepSeek-R1, 中國香港人快樂嗎?它的思考過程真妙,第一句是 Okay, the user is asking if people in Hong Kong are happy. I need to approach this carefully because it’s a sensitive topic.

它的答案很AI,四平八穩,但比我想像中坦白,例如夠膽講大法的影響,也沒有引用金句 “由治及興”。恭錄如下:
Happiness in Hong Kong (1) is highly subjective and context-dependent. While the city offers opportunities, safety, and vibrant culture, systemic issues like housing unaffordability, political tensions, and social inequality weigh on well-being. Surveys suggest a mix of resilience and dissatisfaction, with no single narrative capturing all experiences. Individual perspectives vary widely based on personal circumstances, values, and generational outlooks.

註(1):原文照錄。”Hong Kong” 宜作 “Hong Kong S.A.R., China”

至於我,看飽歷史的治亂興衰,已躺平,無喜怒哀懼愛惡欲生老病死怨憎會生別離求不得五蘊熾,已到第九味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