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孤寂

雖然已踏入二月,但紐西蘭威靈頓(地名必須同時寫國名)維多利亞大學仍然冷冷清清。

昨天鄰房的智利同學跟我聊了幾句。他已完成論文,等待口試。他說肺炎期間很少人回校,全層經常只他一人,無人可以論學,有點孤寂。他見我同房的同學久久未有出現,問我有沒有這感覺。我說沒有,反而因為沒有人而樂得清靜。回想過去幾十年的讀書教書生涯,都是找地方自閉,因為無人打擾才可專心工作。

這兩晚都是差不多十時才離開圖書館,路上沒有遇到人。紐西蘭威靈頓天氣變幻不定,經常有風雨,暫時未試過滂沱大雨,但狂風來襲就天天都有。晚上在風雨中獨自走路,我也不覺得怎樣。紐西蘭威靈頓治安還可以,除了在市中心有流浪漢聚集外,大致還未遇過太擔心的事。

我的目標清晰:三年完成論文後回港擁抱(或稱”攬”)人類命運共同體。有了目標,也就不會胡思亂想,不會感到孤寂。

剛才查了一下,有一個不知是否可靠的網頁列出世界最安全的城市,紐西蘭威靈頓排第七,僅在中國香港之上。那就弊了!因為香港極不安全,境外敵對勢力虎視眈眈,境內反對力量蠢蠢欲動(我相信政府急於立法並非危言聳聽,不是一味靠嚇),紐西蘭威靈頓僅比中國香港高一級,大概不會好到哪裡去。
(這表上有澳洲雪梨和墨爾本,這兩個地方我都住過幾個星期,感覺良好,但市中心也常見到流浪漢、醉漢、自言自語的人。威靈頓其實跟雪梨和墨爾本不是同一級數的城市,根據維基,雪梨和墨爾本各有超過五百萬人口,威靈頓少過五十萬,是蚊髀。中國香港更不用說了,七百萬[或少於],國際金融中心XX。)[愈看這表愈不對勁,美帝紐約、三藩市、洛杉磯、芝加哥等罪惡城都位列安全城市,可能嗎?反觀中國除了中國香港就沒有一個城市上榜,似乎是惡意抹黑。〕

https://digitalemigre.com/relocation/safest-cities-in-the-world/

Here are the top 20 safest cities in the world. They range from Europe’s most secure capitals to Asia’s lowest risk urban hubs – perfect for safety-minded emigrants:

1 Copenhagen, Denmark
2 Toronto, Canada
3 Singapore, Singapore
4 Sydney, Australia
5 Tokyo, Japan
6 Amsterdam, The Netherlands
7 Wellington, New Zealand
8 Hong Kong, China
9 Melbourne, Australia
10 Stockholm, Sweden
11 Barcelona, Spain
12 New York City, United States
13 Frankfurt, Germany
14 Washington D.C., United States
15 London, United Kingdom
16 San Francisco, United States
17 Osaka, Japan
18 Los Angeles, United States
19 Zurich, Switzerland
20 Chicago, United States

雨後彩虹

今天下雨刮風,名為夏天,跟冬天其實沒有太大差別。

昨晚到圖書館,感覺十分寧靜,靜而後能定,因專注而工作效率大增,所以今晚即使要經過百年墳場也要到館看書。

晚飯後(其實不能稱為飯,因為近日中午只是吃油醬包,晚上只吃水煮麵菜雞腿。)已停了風雨,於是出門。到館時正值太陽下山,雨後斜陽的紐西蘭威靈頓(以後地名可能必須加上國名才可以表明承認該地是自古以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我不知有沒有人可以一以貫之。)份外美麗,而且好像還看到彩虹,不過彩虹只有半截,而且不消一會夕陽消逝,彩虹也隨之煙銷雲散。風雨過後見彩虹是上集,斜陽落下感到驚慌才是真如。

且聽風吟

昨天動筆寫研究計劃了。要求是一千至二千字,按道理不太難寫,昨天已寫了千多字,但內容只寫了一半。寫這計劃的困難是要寫得扼要有條理,因讀這個計劃的人不會太清楚我寫的東西,所以要針對地寫點背景資料,長短深淺不易拿得準。

昨晚到圖書館看書,是我來這裡第一次晚上到館。現在仍是大學假期,晚上的圖書館空無一人,我到六樓讀書,全層就只我一個人。外面是陣陣風聲,圖書館是沒有空調的,只有幾隻窗,日間相當焗,晚上大風則剛剛好,我很享受這片寧靜時刻。

威靈頓高樓大廈很少,燈火暗淡,沒有夜景。窗外只有三幾棟大樓有廣告燈牌,遠處只能說是百家燈火,說萬家是誇張法。

圖書館午夜12時閉館,我大概10時離開,路人幾無行人。途經一個近二百年歷史的墳場,尚幸路燈光線充足,不致心寒。

無可否認,在圖書館內工作效率較高,而且一天三次回校,保證日行萬步,也算是健康生活方式吧。

古墳場

莊子今讀

莊子不是寓言,不是喻言,而是自古以來言必有中的預言。
莊子列御寇(四部叢刊初編景上海涵芬樓藏明刊本)

若合符節

我放棄讀胡適來往書信選了。裡面大部分是別人給胡適的信,沒有胡適的回信。今天改讀顧頡剛日記,這書我曾讀過一些,現在有時間,想再讀讀。余英時的長序《未盡的才情》,用這標題來評價顧頡剛,十分恰當。

日光之下無新事。胡適1918年10月8日給朋友寫信,裡面有這幾句:

「街上路燈柱上都貼著黑地白字的格言,如“公道為社會精神,國家元氣”,“公道森嚴駕富強而上之”,“天下具萬能之力者,其唯秩序乎”,“不適時之思想言行,愈覺得好,其害愈大”,“亡國之民不如喪家之狗”……等。有許多條都剝落模糊了。我希望剝落之後不要再貼了。這種“聖諭廣訓”式的道德教育是不會有良好的效果的。人人嘴上能說許多好聽的抽象名詞,——如“公道”、“秩序”之類,——是道德教育的一大障礙。」
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中華民國史研究室編:《胡適來往書信選》(香港:中華書局香港分局,1983年),第一冊,頁72。

惡意過路

聽說香港全力打擊惡意過路的市民,綠公仔閃動後才開始過路也要依法票控。

我沒有受過新時代國民教育,守法意識不高,一直以為綠公仔閃動後過路沒有問題,現在當然不敢違法啦。

紐西蘭的行人過路燈是這樣的:過馬路前先按制,你不按制過路燈是不會亮起來的。過路燈綠色,可以安全過路;紅色,不可以過路,這跟香港一樣。跟香港不同,這裡是綠燈後是紅公仔閃動,不是綠公仔閃動,通常過了半條馬路紅公仔就會閃動,紅公仔閃動就要快步過馬路, 如未起步的就不可以開始過路。有些路段紅公仔閃動時是會有車開始轉入的,所以真的要停步。

我覺得這設計不錯,因為紅公仔不論閃與不閃都不准過路,這合理易記,公仔明明是綠色,即使閃動,也仍是綠色。人的下意識是紅色代表危險,綠色代表安全,綠公仔閃易被理解為仍可過路,易生誤會,紐西蘭的設計似乎較直觀。

話雖如此,行人在沒有交通燈處過路,紅公仔照過,綠公仔也會有車衝來,這些紐西蘭也有,所以交通燈只能作參考,自己仍要一眼關七,以免守法也被撞。

我只是感受,不是建議,並非別有用心,不存在惡意抹黑。

以下來自互聯網,過路燈也反映了紐西蘭文化(尊重原居民,對性別高敏感度).
這個可能是威靈頓獨有的,以原居民毛利族為原型的行人過路燈:

有的過路燈的公仔有男有女:

心有旁騖

有目的地讀書,有時會悶,因為都是重重複複的,有時會沮喪,因為沒有發現新材料新觀點可供發揮。為了解悶,只好看閒書雜書。最近在看《胡適往來書信選》,頗有趣,民國時代的留學生,都是一心回國發展,報效國家,百年之後回看,恐怕他們會寧願留在他方。

這幾天都在讀衛青心的The Missionary Policy of France in China 1842-1856,是作者花了十年寫的博士論文,大量參考法國外交部、耶穌會及教廷的檔案。原文是法文,我是讀中譯本,抄錄筆記是則是抄法文,所以要在譯本和法文原本跳來跳去。其中有幾句是關於香港的,大概是中國不重視香港,英國人不喜歡香港之類。百多年後回看,感觸甚深。小區寡民的生活,也許比活在遺址快樂些。

(剛才查了一下,衛青心三十年代由上海步行兩年到歐洲求學,在巴黎大學取得博士,後來入了修院做神父,2001年近百歲辭世。)

香港是荒島。(頁268)
「據(與英國談判的耆英助手)黃恩彤記述,拉萼泥曾通過加略利請求中國人允許法國兵船停泊虎門,代中國防守廣州,抵御英國人侵略,並在近岸建樓,以便官兵棲止·····
黃恩彤拒絕了加略利的請求,並說香港乃海中荒島,孤立無援,非戰守之地,是以准予英人建屋寄居,虎門乃省河第一要津,水師提督駐守重地,斷不能容留異國之人。」

英國人佔香港是中了中國的圈套。(頁530-531)
「有人公開指責璞鼎查爵士當 初不該選擇香港,而應占領舟山。舟山是長江要塞,是重要的水上通道,因此,無論從地理位置看,還是從戰略角度看,舟山都要比香港更重要。英國人聲稱佔領香港是上了中國的圈套(這是英國新聞界的輿論)。“香港是那樣的不衛生,那樣不吸引商人,比起舟山來,香港差遠了。在香港生活下去, 無異與自己毀掉自己。交還舟山,就等於背叛王國”。大古伯爵在信中寫道:“英國人在香港會像蒼蠅一樣地死掉,如果政府找不到對香港進行消毒和淨化的辦法,那麼,這處殖民地將會葬送許多人的生命”。」

魯迅舊學

今天在網上遊蕩,讀到柳存仁1989年在《明報月刊》發表的〈魯迅與舊學〉(後收入《和風堂文集續編》頁289-310)。

魯迅的學問人品作品,爭議不少,我自己很欣賞他的文筆學問。柳存仁從魯迅的文章裡找出他的舊學根柢,包括遣詞用字、版本目錄、校勘避諱等知識,並予以評論。他的結論是:「也許有人要問,照你看魯迅自己的古典學問的造詣怎樣呢?我想,在傳統的漢學研究的範圍裡,魯迅雖然不像王(國維)、劉(師培)這些人有那麼多的印出來的著述,他也該算是我們這個世紀裡中國所產出的最好的學者之一。」「雖說魯迅是一位老資格的作家和贍博的傳統學者,魯迅在感情上並不留戀於過去…」

魯迅用香港話來形容應該是一個很「寸」的人,對抛錯書包的文人批評得尤其辛辣,這也是為什麼讀他的文章會感到過癮。

以下摘鈔幾句:

關於保存國粹。國粹大概是指一國之特色吧,但魯迅認為特別不一定等於好東西。句中有兩個新時代的犯禁字,但魯迅的理解好像跟老同學政協議員副校長的講法不一樣。
「遠在清末的時候,就有人主張中國應該“保存國粹”。魯迅在民國七年(一九一八)説那個時候的愛國”志士説保存國粹,是光復舊物的意思”;可是現在已經是民國了,保存國粹的問题已經消滅,怎麼還有那種主張呢?所以他就深入一層地向那些人發問:
什麼叫“國粹”?照字面看來,必是一國獨有,他國所無的事物了。换一句話,便是特别的東西。但特别未必定是好,何以應該保存?
譬如一個人,臉上長了一個瘤,頰上腫出一顆癌,的確是與衆不同,顯出他特别的樣子,可以算他的“粹”。然而據我看來,還不如將這“粹”割去了,同别人一樣的好。」

關於外文。要清清楚楚,則不必避用外國字,我估魯迅不但對地名,對路牌的意見也會一樣。
魯迅引王國維《流沙墜簡》序中提及尼雅城、馬咱託拉撥拉滑史德三地,云:“我於序文裏所謂三處中的'馬咱託拉撥拉滑史德',起初卻實在不知道怎樣斷句,讀下去才明白二是'馬咱託拉',三是“撥拉滑史德。所以要清清楚楚的講國學,也仍然須嵌外國字,須用新式的標點的。”

壽多則辱,古人的說話有道理,設若魯迅活到今天,他恐怕也要沉默是金,不過你我他都知道,他大約的確不會活到今天。

周年聚會

今天是威靈頓周年紀念日,是紀念1840年1月22日歐洲人踏足威靈頓的日子,總之是全市放假一天。今天27度,比較熱。

昨天蒙教會一對夫婦邀約,我們今天到他們家裡作客。地點在 Mirama, 從市中心坐巴士大概半小時就到。出席的大概有四五個家庭,有來自紐西蘭、馬來西亞、美國、菲律賓、香港等不同地方。世界是很細的,來自美國的認識我的一位老師,來自菲律賓的認識香港的一位傳道人,這樣一切都連結起來了。

主人是印度裔馬來西亞人,聽他們講述故事,也是一大樂趣。食物也是馬來西亞的,有Roti, 咖喱,以及我不認識的類別。每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有來到紐西蘭的原因,不同的是,我最終仍要歸去,擁抱人類命運共同體。

生活雜碎

自聖誕至今,紐西蘭仍未完全復常,仍有人在旅遊中。有些店鋪貼出告示,說因為第五波疫情以及人手不足,所以要延期復業。

明天是威靈頓週年紀念日,全市放假一天。傍晚到海旁散步,發現人頗不少,店鋪高朋滿座,好不熱鬧。下星期二是懷唐伊日,紀念1840年英國與毛利人族長簽訂條約,紐西蘭正式成為大英帝國殖民地,全國放假一天。紐西蘭人重視work life imbalance. 最近有華人在小紅書上曬在威靈頓水務處工作悠閒,無事可做,上班時「扮」公看電影,跟朋友聊天,更在「扮」公室呆了兩個鐘就外出喝咖啡、健身,結果給人舉報。

其實,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彼此心照就是了,在小紅書上遇上眼紅症,後果自負。更何況,威靈頓地下喉管老化,到處都爆水喉,水務處不急市民所急,沒有即時維修,另一方面,又說因天旱水荒,要開始制水,小紅書當然更紅啦。

雜影
維多利亞大學圖書館把一些少人借閱的書放在地下一層,我在這裡找到很多佛教書籍,保存得很好。(其中有李洪志法輪功一書!)維多利亞大學最著名的漢學家應該是研究西周青銅器的 Noel Barnard, 他畢業後到澳洲國立大學讀博士。至於佛教專家,我在網上曾看過一位研究梵文的,但應該早已離校了。

香港也曾有過的紅色電話亭,勾起美好的兒時回憶。後面的郵筒也是舊物,上面有ER兩字,即Elizabeth Regina (Queen Elizabeth), 但為什麼不像香港鑄上 EIIR (Queen Elizabeth II) 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