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讀書,講求厚積薄發,即書要多讀,但文章不要多寫,昔日傅斯年規定入史語所者三年不得發表文章,或是這個原因。
現代社會則不然,在學術圈,要發表得早,有些學校還把在頂級學報發表論文視為畢業條件。我讀書只是圓夢,不講求這些,但畢竟能否畢業就只看一篇論文,好歹也要寫好它,至少字數上要達標。我雖然是2023年才開始正式在這裡掛單,但2021年底已聯絡好導師,初步開始搜集資料,斷斷續續準備了兩年才到這裡。可是資料畢竟有限,準確點說是資料有很多,但我能讀到的很少,所以只能說是薄積。化簡為繁,就要厚發,要寫到一定字數才算可觀。
這幾天寫作停頓下來,這一章只寫好一萬字,但怎樣再寫,大傷腦筋。同樣是寫教案,不外宏觀、分期、區域等多種進路,也有統計、數字人文、中外文獻比較等多種手法,也有宗教、反洋教鬥爭、後現代等多種角度。我的材料限制我只寫1860-1880江南(主要是上海)的天主教案件,最可抄考的是Alan Richard Sweeten (史維東) 的 中國鄉村的基督教:1860-1900年江西省的衝突與適應。他是劉廣京的弟子,立論跟 Paul A. Cohen 完全相反,認為江西鄉村基督徒與非教徒可以和平共處,宗教因素並非教案原因。他是分類講案件,並有舉例,但例子十分詳細,我沒有耐性讀完,只是抄考了他表述教案的框架,再把函牘舉隅的材料塞進去。即便如此,怎樣表達仍是十分苦惱,我砌了兩天,才砌了第一類案件的框架,明天開始寫。我共有七大類案件要寫,希望寫好第一類,以後可以有法可循。
今晚迎新活動終於暫停了,沒有粉塵背景的強勁音樂,校園份外寧靜。下星期正式開課了,陸續見到新面孔。今年系內來了一位女教師,美國人,隨和友善,教日文的,東京大學博士,是我的鄰居。新同學應該有的,但經常在校的研究生其實並不多。我的同房同學今年要畢業了,正在努力寫論文,天天比我早到,下午要帶孩子,不容易。另外較常見到的是越南女同學,她比我更遲離校,起碼晚上十時半之後,她的同房是本地人,學法文的,我們見面會用法文說一句你好,然後我就要講英文了。有一位是烏拉圭來的女生,是研究生代表,略有談過。有一位是內地來的,也是我的導師指導的,但行當不同,她研究翻譯,只是點頭之交。這裡陰盛陽衰,男學生不多,除了同房之外,較多見到的南韓同學去了日本訪學,新加坡同學(講廣東話的)暫時停學… 在地球邊緣的紐西蘭,有機會認識來自五湖四海的人,也是緣份吧。
據統計,國際學生以中國為最大宗,其次為印度,兩者加起來已佔紐西蘭留學生的一半。印度大有後來居上之勢,因為印度人已取代中國人成為紐西蘭第三大族群,僅次於歐裔和本土毛利人。不過我在校園見到的中國人不算多,可能他們集中在其他城市或散布中小學校吧。中國香港的留學生更少,至今我僅認識兩位,也是來這裡很多年的了。
昨天下過一場雨,今天氣溫降至13度,雖是盛夏,但仍有人穿羽絨。我不逞強,也穿了件較厚的外套。太陽漸漸早收工,意味寒冬逐步逼近。冬天潮濕多雨,兼且常颳強風,留下來的總有說不出的滋味。
我的心在十萬八千里外,但每想那些吮XYZ之流,就覺得也許這裡的冬天不算太難捱。